雷达财经出品 文|张凯旌 编|深海
知名P2P平台小牛在线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最新进展来了。
5月6日，深圳市公安局南山分局通过微信公众号“深圳南山公安”发文，对小牛资本管理集团有限公司彭某等人涉嫌集资诈骗、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进行了进一步通报，案情进展包括已追缴资金1.4亿余元、查封房产1056套、冻结涉案公司股权9991万股。
雷达财经注意到，1056套房产包括944套商铺和112套住宅，商铺比例高达89.39%。对此，小牛在线的投资人吐槽“水平太菜”。
公开资料显示，小牛在线隶属小牛资本旗下，于2013年上线运营，至清退前夕已发展至广东最大的P2P平台之一，立案时累计成交额1171.74亿元，累计注册人数超608万，累计出借人数85.94万，借贷余额104.2亿元。
而小牛资本的创始人彭铁则在短短几年内就从草根迅速成长为金融大鳄，公司鼎盛时期还曾尝试借壳上市，但在P2P的暴雷潮下，最终轰然倒塌。
2020年5月，小牛在线曾宣布良性退出，但直至2021年1月，也仅兑付了2.38亿元，相比超100亿的未偿本金可谓是杯水车薪。雷达财经注意到，目前仍有上千位投资者在维权群中尝试以各种方式要回自己的钱款，前路依然道阻且长。
投资商铺比例近90%，被投资人控诉“太菜”
根据警方的情况通报，深圳市公安局南山分居查封的1056套涉案房产中，包括深圳市住宅3套、商铺4套，广州市住宅108套、商铺858套，佛山市商铺76套，上海市商铺6套，哈尔滨市住宅1套；以及黑龙江哈尔滨市、湖南省汉寿县辖内土地共两处（合计24037.5平方米）。
据此计算，1056套房产包括944套商铺和112套住宅，商铺比例高达89.39%。
小牛在线大量投资商铺或与创始人彭铁有关。资料显示，彭铁曾任佳兆业金融投资集团总裁，而佳兆业集团旗下地产板块曾有过打造城市商业综合体的履历。
赢商网报道显示，佳兆业商业地产自2004年就已开始发展，而在2013年的一次采访中，佳兆业集团董事局副主席孙越南直言，商业地产在整个集团的地位会越来越高。
因此，有业内人士猜测，小牛资本盘了这么多商铺，或许“过往的履历背景、人脉资源影响一直都在。”
不过，这一偏好商铺的房产“理财”思路也被小牛在线的投资人控诉“水平太菜”。“看到查封1056套房产，房子增值、保值，（以为追损有望），结果细看广州商铺858套，深圳房子才3套？！”
以小牛资本商铺分布最集中的广州为例，据媒体报道，广州商铺的平均租金自2013年之后就连年下滑。2013年1月时，广州商铺平均租金为7.56元/日/平方米，2013年12月已跌至5.56元/日/平方米，此后直至2016年一直在4~6元/日/平方米上下震荡。2017年到2018年前三季度更是进一步降低至3~4元/日/平方米，直到2018年9月后才开始回升。
雷达财经梳理发现，2018年4月时已有多位投资者反映小牛在线出现标的到期时间延长、提现困难的情况；当年入夏，网贷行业密集暴雷，多家平台公告清盘，而在这个时间点，小牛资本买的商铺租金收益尚处于不断下滑的趋势中。
2018年8月至2020年8月，广州二手商铺挂牌均价多在41000~45000元/平方米之间浮动，在此期间大部分时期小牛在线处于“屡屡被曝逾期但尚未正式通报”的阶段，但即使想在事发后将商铺出手“跑路”，短时间内也无法卖出好价格。
值得一提的是，即使投资房产以商铺为主，逾千套的规模在已经被查的P2P平台中也实属罕见。
对此，有金融科技行业资深人士在接受采访时表示，“P2P平台的借款人大多为个人和中小微企业，拿房产作为抵押物获得贷款是常见的一种方式。”他直言，房地产保值，可以看作是“标准化资产”，风控容易做，作为抵押的房地产一旦出现逾期违约，很快就能变现，稳定性、安全性上的优势明显。
欠款上百亿，追缴1.4亿
小牛在线在投资上被消费者诟病，与其大量欠款仍未偿还有关。
2020年5月9日，小牛在线宣布良性退出时曾承诺，退出期间平台股东及高管不跑路、不失联、不撤资。
彼时小牛在线官网实时数据显示，平台累计成交额已达1171.74亿元，累计出借笔数1578.3万笔，注册人数超608万，出借人数85.94万；借贷余额104.2亿元，仅利息余额就多达19.2亿元。
根据小牛在线给出的兑付方案，平台将采取“先本金后收益”的原则，前2年兑付出借人本金，第3年兑付剩余本金和收益，详细比例为：第一年兑付30%本金（约34亿元）；第二年兑付30%本金（约34亿元）；第三年兑付40%本金和全部收益（约46亿元）。
据此计算，小牛在线平台剩余未兑付金额超110亿元。然而，2020年11月完成第七期兑付后，小牛在线合计兑付金额仅为1.78亿元；2021年1月7日完成第十期兑付后，小牛在线合计兑付金额仅2.38亿元。如果按照十期以来每月2000-4000万的兑付速度，平台至少要20年以上才能完成所有兑付。
就在完成第十期兑付后一天，深圳南山警方对小牛资本涉嫌构成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进行了立案侦查。1月16日，警方进一步通告称，已对彭铁等63位犯罪嫌疑人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并冻结相关账户。
而小牛在线原本用于更新兑付最新进展的公众号，其发布的最后一篇文章也停留在了1月12日，彼时平台方面称正在积极筹备央行征信接入工作，尽力提升催收持续回款能力。
雷达财经注意到，在警方调查期间乃至于调查结果公布后，微博、知乎、黑猫投诉等平台中仍有大量投资者控诉小牛在线平台未按时兑付的事实。
其中，黑猫投诉的一位投资者称，2020年平台宣布良退后，兑付承诺第一年返本金30%，且每月兑付不少于一次，但至今只收到1000多回款。该投资者出具的图片显示，自己连本带利共应收到70731.95元，本金为57118.71元。而自称被小牛在线套进数十万的投资者也比比皆是。
为追讨欠款，许多投资者“报团取暖”，创建或加入了小牛在线维权群。雷达财经搜索发现，有维权群中维权者多达1954人，其他名为“回款交流群”、“坚持到底群”、“难友集中营”的群友也多达数百人，但相关群主并不希望接受采访，“我们有自己的维权方式。”
“个人认为出借人回款前方道路任重而道远，长达一年的回款困难、内部工资等问题等可以看出小牛在线公司内部存在严重的经营问题，回款力也不足，而后做出的良退通知也是在拖延时间。现在追缴了1.4亿，那剩余的资金呢？”有投资者在平台中发问。
另有行业人士质疑，小牛在线的未偿本金总额或不止104.2亿元。2020年8月，其公布的《监委会投票结果及成立临时监委会公告》显示，截至8月6日18时，代表的未偿还本金为95.73亿元，占平台未偿还本金总额的84.39%，据此推算，当时未偿还的本金总额是113.44亿元。
创始人资金来源神秘，5年打造金融巨鳄
作为广东最大的P2P平台之一，小牛在线的崛起可以用“一飞冲天”来形容。
据天眼查，小牛在线运营主体深圳市小牛互联网金融服务有限公司成立于2013年1月，法定代表人为彭钢，实控人为彭铁，注册资本1.23亿元。
据媒体报道，彭铁于1976年出生于湖南邵阳乡村，因从小健壮如牛，被父亲取小名“牛牛”，还曾是一名“放牛娃”。彭钢则是彭铁的亲哥哥。
彭铁的读书和工作经历十分丰富。券商中国报道称，彭铁曾先后就读于邵阳师范、湖南大学，后又在中山大学读研、在北京大学EMBA学习。毕业后，彭铁曾担任中科创融资担保公司担任执行副总裁、佳兆业金融投资有限公司总裁，还参与创办了网贷平台人人聚财，负责风控方面的业务，直至远走此地才开始了小牛资本的布局。
多年混迹金融圈的经历让彭铁早早嗅到了P2P的风口，于是在2011-2013年，彭铁以成立深圳市小牛华信投资有限公司为起点，并围绕小牛资本管理集团打造出了一个庞大的金融帝国。
天眼查显示，彭铁拥有实际控制权的公司多达214家，彭钢虽然仅实控14家公司，但其在120家企业都有过任职经历。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民营背景平台，小牛在线获得的公开融资仅有2018年11月由中创协母基金投资的4亿元人民币，但在此之前公司可谓大手笔不断。
集团成立之初，彭铁不惜花费重金组建了堪称豪华的高管阵容。
彼时小牛在线关于高管介绍的板块显示，小牛金服总裁王洁凤在恒大、平安、花旗都担任过高管，曾被誉为“外资银行在中国拓展消费银行业务的探路先锋”；其首席风控官张祐成毕业于香港大学，曾任职于美国大通银行、恒生银行等金融机构；集团副总裁唐学鹏曾与音乐人汪峰创立公司，任《21世纪商业评论》执行主编；小牛新财富总裁毛锋系前花旗银行消费金融业务中国区分支行总监……
此外，小牛在线在公关营销方面也是不遗余力。2013年，公司便赞助了深圳红钻足球队；2014年，公司与NBA（美国职业男子篮球联赛）劲旅达拉斯小牛队达成战略合作协议；2015年，小牛资本把广告直接打到了纽约时代广场；2016年，公司又以800万代言费签下了因《煎饼侠》成为十亿票房导演的大鹏。
据证券时报报道，小牛在线的广告宣传费用至少已在2000万以上。
铺天盖地的宣传下，截至2016年12月，小牛在线已跃居成为华南最大的线上普惠金融理财平台，注册用户突破400万，累计成交额超过460亿。
那么，小牛资本疯狂扩张的资金从哪来？
“他（彭铁）很会股权运作。一个很重要的时间节点是2014年，2014年以前小牛资本通过小牛在线资金端，募资较多地投向了房地产业务，而在2014年以后更多地转向了资本运作，其中比较知名的就是用小牛投资募资来的钱收购同洲电子。”有业内人士在接受采访时称。
2015年5月，上市公司同洲电子实控人袁明将1.21亿股质押给国元证券以融资7.4亿元，彼时同洲电子20日收盘均价为13.46元。此后，同洲电子一路跌到10元，为解决质押股票被强行平仓的风险，袁明转向小牛寻求资金支持。
2016年3月，小牛资本旗下小牛龙行与袁明签署借款协议，约定袁明以1.23亿股同洲电子股份换取小牛龙行8.7 亿元借款。彼时双方还签订了另一份协议，约定除8.7亿元借款外，小牛龙行将另行支付3.3亿元的补偿。而在袁明满足协议条款与条件约定的特定情形后，小牛龙行还愿意再支付3亿元的奖励金。
这意味着，小牛资本将为获得袁明的股票支付15亿元，而若该交易达成，小牛龙行将成为同洲电子实控人。为了“借壳上市”，小牛资本拆借了数亿资金，但最终小牛资本的如意算盘并没有达成，公司也在后续的P2P暴雷潮中身陷囹圄。
小牛在线能完成赔付吗？彭铁又将会被如何处置？雷达财经将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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